故“香”梨花

出项目直行约二三百米，就是一片梨园。树干不大，伸手即可触及顶冠，齐腰高的地方伸出几根树杈，俯身而观，甚是整齐，这是辛勤的老农修剪的成果。春风里，梨花已开遍满园，身处其中，香中带甜，细嗅时则“串味”到老家村头的那棵梨树了。

打记事儿起，那棵梨树就很粗壮，树皮又厚又硬，不知道经历多少春秋。曾经尝试对它“考古”，爷爷也说不清这位“树先生”的“生辰八字”。这位“树先生”生性随意，长得无拘无束，枝干左冲右突，树冠稀疏杂乱，颇具“杀马特”风格。若让有经济头脑的果园老板来看，一定是属于“朽木不可雕也”。

好在“树先生”悟性高，很懂杨柳春风的暖意，寒气徐徐褪去后，早早地开了雪白的花，喊出了春的讯息。那时的我尽管把《二十四节气歌》背得滚瓜烂熟，但却不理解其中含义，往往需要借助具象化的事物去判定时节。在“树先生”的帮助下，在我眼中，那树梨花开，就意味着春天到了，便心安理得地脱去厚厚的棉衣，衣着轻快地跟小伙伴们去跳绳、踢毽子、捉迷藏、捏泥人，或者跑到田野里挖茅根草、放花风筝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
等看到一只只勤奋的小蚂蚁亲热地爬上树干时，我就明白是短暂的春天要告别了。下过几场大雨后，这位“树先生”就更积极“入世”了，谢了春红，嫩叶从鹅黄化为肥绿，渐渐圆而润，跑着跳着要到盛夏的舞台中央，变得浓荫蔽日，给忙碌的邻里们提供了吃午饭，歇脚纳凉的好去处。

卖小吃冰棍的商贩、倒铝锅的夫妻、剃头匠和各种串街的小手艺人也都会不约而同地把摊子扎在这里，有着充沛的“客流量”，一下子就成了村里默认的“中心商务区”。在邻里们欢声笑语的浸染下，这位“树先生”也变得大大咧咧，到了收获的季节，枝头挂满了金灿灿的果实，结出的梨又甜又脆。摘下一筐又一筐，送给邻里们品尝，都赞不绝口。

离家后，跟家里人通电话，我常常问起这位“树先生”的长势，像倒春寒掉没掉花、阴雨天害不害病、修路有没有伤到树根等等。家里人都说“树先生”又粗了不少，树荫更茂密了，结的果实多得吃不完，只是没了人气儿，树底下长满了野花野草。

前几天，跟这里的梨园老农聊天，他说：“孩子们都成家了，我们在城里住不惯，又闲不住，就养了这满园的梨树，现在花都开了，就等着小孙女回来看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