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的味道

东风缓，日头熏暖，柳未绿，桃未红的时候，其实春天已经来了。作为一名工程人，常年奔波于全国各地的工程之间，这次的工程在登封，嵩山脚下。因为武则天的缘故，登封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可谓有些名。站在工地未完工的建筑上，嵩山仿佛就在面前，是一段蜿蜒的巍峨，可惜比山西太行少些生机。

为何说嵩山，因为山的缘故，登封的春比周围晚了十几天，春天是什么味道，在这个山区，植物多样性表现突出的地方，当地人在挖荠菜，这在北方属实不算什么特色味道。山上的香椿嫩芽在我的家乡也很常见，甚至小时候院子里就有一棵香椿树，后来此树高过屋顶，遂为我爸伐之。

记忆中每到春天，冬小麦返青，但地里的草也返青，父母就会下地除草，春天麦田里最常见的是一种称作“密密蒿”的草，这种草刚冒芽是贴地生长，没什么味道，如果不管，就会长到齐膝高，此时有一股青草和野蒿子异臭混合的奇怪味道，小时候拔完这种草手上浓烈的味道持续到回家吃饭都洗不掉。

春天的麦田里伴随着还有一种被称作“王不留”的野菜，不管它，就是一种杂草，若挖来吃的话，就可称之为野菜了，一般会在它刚冒出六七片嫩叶的时候，连根拔起，甩一甩泥，回家之后摘掉黄叶、掐去根部，用水冲洗几遍至干净，撒上面粉，上屉加水，火大气足，揭盖倒入和面盆里，撒入蒜汁，吃的时候盛一碗，再点几滴芝麻油，我一口气能干三碗！清新的气味和蒜味在我肚子里来回折腾，能持续一个下午，这种沉浸感让人感觉把春天吃进了肚儿。

再过一段就有榆树开了花结了嫩绿的“榆钱”，撸一把塞进嘴里，甜丝丝的，但也伴随着树枝的涩味，荒年人们也是拿来蒸着吃，现在生活好了，少有人理会，没几天就变成了干白色，洋洋洒洒地飘下来，像铜钱落地一样。这时的风也暖了，小时候时常玩着玩着在树下睡着了，暖风吹着泥土和落花，那种躺在地上的阴凉和土味，渗进了我的衣裳。

再晚就是槐花了。槐花洁白，比“榆钱”甜且香，不然槐花蜜也不会成为现在很多蜂蜜的特色标榜。小孩子都愿意爬树摘槐花，但是槐树有刺儿，奶奶爱吃槐花，继而我也爱吃槐花，所以每到春天我必被刺扎两回。但也有时候吃饱了奶奶蒸的槐花窝窝头，继续爬到树上，找些粗壮的树枝，没有刺且安全，躺下来眯着眼看春光打在绿油油的树叶上、洒在洁白香甜的槐花上，惬意且舒适，树上的戴胜鸟冠子张开又合上，奶奶在树下纳着鞋底。

几场风几场雨之后，林花谢了春红，便是春去无踪。如今春风又来，未绿嵩山，未暖我心，或许我应该回家做一锅槐花窝窝头了，听一听戴胜鸟的叫声也是好的。